恶心，想吐。
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，楚云意识到，也许自己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坚定。
浓浓的血腥味，以及死者那浑浊的眼球中布满的血丝，都是楚云二十多年的生活中未见的。
一剑枭首，倒不是说楚云筑基的实力对他有多少压制力。只是‘黑耗子’根本没有设防，或者说单纯没有想到。
双腿在战栗，楚云几乎有些站不稳，一只手扶着树，双眼却是死死注视尸体。
没有道理，没有逻辑。杀他的是我，在害怕惊慌甚至后悔的也是我。
自己真的恨这个人吗？不好说，更多的也许是前身的影响。
我明明是一个守法好公民才对啊，穿越前连杀只鸡都不会的普通人才对啊。
没有等到楚云理清混乱的思绪，一声怒斥唤醒了他。
没有反抗，或者根本没有反抗的必要。
楚云僵直在原地，只是沉默着注视这那人。
大师兄，真不愧是你，这个时候你就会跑出来了吗？
愤恨，厌恶，几乎是第一时间出现在楚云心中的情绪。道宗大师兄，一个骄阳一般的存在，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违背常理的存在。在还是筑基之时，便能跨境界击败金丹修士。那时，他才入门三年。而在他上一次出现时，他已经突破至金丹。
“残害同门弟子，是大忌。我将把你交由执法堂处理，你对此可有意见？”
人证物证都在，跑不掉的。但是，如果就这么过去的话，一定会死。楚云很清楚。
可惜了，好不容易抓住这次试炼的机会。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你跑来这里。
楚云望着周莫年，也不回应，思索着逃离的可能。同时，周莫年也打量着楚云，他的令牌是灰色的，象征着杂役弟子。可是，一个杂役弟子又哪来的筑基修为呢？
周莫年见楚云不说话，也不等他，打算先把人带回。
这时，一道流光闪过。是一个外门执事，老者面容祥和，向周莫年问道：“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也许事情还有转机，从楚云前身的记忆来看，大概是同为天赋中等却又从未放弃之人，徐老一向照顾自己。
出乎楚云意料的是，周莫年很恭敬地向徐老行礼。并陈诉了他所见到的情况，没有任何主观猜测和添油加醋。语气也是非常平静，但就是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感觉。
然后楚云面对的是徐老冰冷的眼神，显然，连周莫年都不能糊弄过去，又何谈骗过一个老狐狸的眼呢？
筑基吗。倒是不错，两个月的时间从练气三重到筑基。徐老自然也能一眼看出楚云隐藏的实力。但，筑基，那又如何？
天才多吗？
多。但这个时代基本没有什么出名的天才。为什么，因为有周莫年在，就没有其他人能称得上天才。有道宗为他保驾护航，他终能镇压一个时代。
不过是得了一些机缘而已，怎么能和周莫年相比。况且，事情本身也是事实，徐老没有任何理由去保下楚云。
在徐老的灵压下，楚云腿一软便跪了下来。
难道，我就要这么凉了？
可恶，这一刻楚云是真的慌张了。
"长老在上，我楚云向天道起誓。"
楚云开口，疑惑却是周莫年和徐老了。难道他不知道天道是真的存在的吗？胡乱起誓可是会遭受天罚的。
“胡广师兄并非我杀害的，凶手另有其人。”
几乎是下意识，脱口而出的话。作为一个生长在唯物主义世界二十多年的普通人，穿越了他自然也不能立刻想到天道是真的存在。
当楚云抬起头，看见的是周莫年和徐老疑惑又带着恐惧的眼神。
见似乎有一点用，楚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咽了口口水，继续说：“还请天道，还我清白。”
刹那间，雷光涌现。银白色的雷光似是照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脸上，巍巍神威，在此显现。
它注视着这里，它接管了这里。
无疑，这是天罚。
作为一个活了很久的老人，徐老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天罚。他原以为自己有生之年若是还能看见天罚，那一定是在观周莫年渡劫证道之时。却没想到是在此刻。但他倒是异常淡定，天道至公，虽然不知道为何因如此小事而降下天罚，但天罚从不殃及无辜之人。
楚云的内心无疑是惊恐的，他发现自己真的太小看这个世界了。谁说穿越者就是无所不能的，谁说穿越者就一定是主角的。
站在一边的周莫年凝视着那雷云，心中隐隐约约有一股不安。像极了长老曾说过的心血来潮，一些大修在灾难来临之前会感觉的情况。冥冥之中，似乎有很多目光在看着自己，或者是在看旁边早已丑态尽出的楚云。
见过天罚的人，都会认为这个称呼恰如其当。当然，包括此时的周莫年。
“胡乱向天道起誓，这就是后果。”
徐老冷冷地瞪了眼楚云，眼下有必要先废掉楚云的修为，万一他到处乱跑可是大麻烦。
可是。想着，徐老抬头望天，雷霆已经渐渐凝结为实体。即便知晓天罚的特性，却也不想在此地多留。万一突生变故呢。
出乎徐老的意料，早已瘫软在地的楚云又站了起来，竟是在打量着天罚。画面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。
没有人能在这种天罚下活着，在这个基础上，徐老唤了声周莫年便赶紧遁去。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。
而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周莫年站在原地，没有走。
“是对着我来的。”
周莫年凝重地问，心中却是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。
一步之遥，这是周莫年和楚云之间的距离。
雷霆降下，断无生路。
剑就在腰间，周莫年却无法将其拔出。大概是断了，剑心已毁，剑意已散。一身修为在此刻仿佛成为了笑话。
那护体灵气接触到雷霆的瞬间，宛若泡沫一般，即刻消散。
周莫年不太理解为什么天罚劈向自己，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天罚就像避开了楚云，也不去思考什么是天道至公。他想，大概又将会是一个天才云集的盛世，只是那个时代已经不属于自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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